我爱看各种各样的电影,惟有恐怖片是个例外。因为我希望看电影是一个愉悦的、启发式的,或感动的体验,而不是惊吓与恐惧。而能让我专门来写一篇的恐怖片,肯定是在吓人以外有更大的闪光点。
我们常说恐怖片有美式和日式两种。美式恐怖片简单粗暴,不是怪兽吃人就是房子闹鬼,常见的路数就是极度血腥或突然的惊吓,让人反胃。而日式恐怖片重在让观众“自己吓自己”,在生活日常中的事物中寻找灵感。当年看完《午夜凶铃》的我,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伤害,一度不敢直面电视和水龙头。
无论日式和美式,受分级制度、观众口味等等影响,恐怖片的受众总归是偏小的。然而今年却有一部恐怖片,以3500万美元的成本,拿下了6亿多美元的票房,并长时间的处在主流影视媒体的关注之下,它的名字叫《小丑回魂》。
其实论恐怖程度,《小丑回魂》只能算普通,至少我这个阈值相当低的观众能够盯着屏幕无障碍地看完。那么这部电影究竟魔力何在呢?
它选了一群孩子作为主角。一群生活在1980年代的孩子。老式的塑料边框眼镜,还是远视的,把眼睛给放大大的,可萌了。
小黄雨衣也很可爱。
当然,恐怖片票房高可不是因为观众被萌到。想想为什么要拿小孩做这么儿童不宜的电影的主角呢?
孩子对世界的认知是不完整的,对所有事情都没有一个轻重的分判,对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就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。所以一些成人对孩子开得玩笑,或者嗤之以鼻的东西,会让孩子们恐惧不已。比如我们小时候是不是真的有担心过会被父母卖掉?不吃饭是不是就会被警察抓走?片中的这些孩子们也一样,弟弟害怕小纸船丢了会被哥哥责骂,小胖子害怕校园恶霸的欺凌,女孩害怕变态父亲,犹太小孩害怕一幅面容扭曲的绘画,黑人小孩害怕杀牲口以及父母被烧死的记忆,洁癖君害怕碰到什么东西都会染病,而眼镜兄害怕的就是小丑。并不特指这个小丑,而是所有的小丑。
那么上图中的这个小丑究竟是什么呢?这部电影的英文原名为”It”,也就是”它”。“它”可以指代任何东西,在这里就是每一个孩子各自不同的恐惧。这一点影片说得很明白,孩子们聚在一起壮胆不怕了,小丑就无从下手乃至节节败退,在高潮阶段小丑更是在每个孩子面前分别变成了不同的形态。
这些孩子们的恐惧,也唤醒了我的童年记忆。我依稀记得,我小时候非常害怕唱戏的,那也是我人生最早的记忆。那时候我大概就3岁,被爸妈抱去看戏,一个唱戏的来逗我,还塞给了我一个叶片状的小玩意,黏在了我的手上,我还记得我的手指都被黏住分不开了。现在想来大概是善意的小礼物吧,但当时的我吓得嚎啕大哭。大概和小丑异曲同工,唱戏的妆容夸张,动作诡异,对一个懵懂的幼童来说,那就是一个令人害怕的存在。除此之外,我也害怕半夜醒来,百叶窗后那似是而非的黑影;我也害怕外婆老家黑不隆冬的旧式厕所……
大多数在看这部电影的观众,并不是被片子吓到,而是或多或少勾起了自己童年的不同记忆。而今天(美国)主流的观众群体,其童年对应的正好是片中的1980年代。都说妈妈的手艺是最可口的,那么童年的恐惧也是最令人回味的。大家看着屏幕上的孩子们勇敢地战胜恐惧,脑中闪现的却是自己不断长大,渐渐不怕这些东西的成长史。也正是这一点,让小丑回魂突破了恐怖片吓人的小众范畴,通过唤醒各自不同的童年记忆,征服了主流的观众群体,获得了6亿美元的票房。
这是《小丑回魂》成功的原因。那么这就是恐怖片的最高境界吗?其实也不尽然。
产量极低但什么类型电影都拍过的库布里克大师,在1980年拍了一部《闪灵》。论视觉冲击和惊吓程度,《闪灵》比《小丑回魂》还不如,其中的剧情逻辑甚至无法完全说通(库布里克好像挺好这口)。但《闪灵》的历史地位却要高得多。与唤起观众记忆不同,《闪灵》则抓住了恐怖片感官冲击力高的本质特点,紧密结合心理学,让一个个感官冲击的画面桥段,超越观众个人记忆,而是更深入地符号化地引发观众潜意识里的共鸣。
好像用词有些装X,打住打住。只是想说恐怖片还能有更高的境界。